之前有幾天,陷入深深的迷惑,不知道要做什麼,覺得人生沒有意義。
想到史鐵生在文章里提到《士兵突擊》中許三多的著名悖論:要做有意義的事,有意義的事就是好好活,好好活就是做有意義的事兒。
可是怎麼才是好好活呢?
為了找到答案,我從頭到尾看了一遍《士兵突擊》,看完之后,我發現,許三多所謂的好好活,就是去做自己覺得有意義的事兒,那些連自己都覺得沒意義的事兒,他堅決不做。
什麼是有意義的事兒呢?在價值上,這件事是會產生價值的,在心理上,這事讓你感到滿足,讓你感到坦然。說白了,就是你覺得值得的事情,因為值不值得,只有你自己才知道。
01
許三多的父親,就是一個典型的小市民,愛面子,想出頭。
他還大男子主義,三個兒子在他面前,畏畏縮縮,就像鵪鶉一樣,戰戰兢兢的,許三多尤其害怕自己的父親,他在父親面前,簡直大氣都不敢出,他就是父親嘴里的龜兒子。
許三多的父親,一心想讓孩子們出人頭地,而他能想到的出人頭地的方法,就是去當兵,當兵回來,就有出息了。
大兒子和二兒子,體檢不合格,無法當兵,到了許三多,體格沒有大哥那麼粗,沒有二哥那麼高,在外人面前,害羞得都張不開嘴,整個就是一矮窮矬丑,就是爛泥扶不上墻那種。
部隊招兵要求越來越高,前來招兵的班長史今,也覺得許三多愚笨、遲鈍,恐怕難以適應部隊的生活。
許三多的父親,為了讓兒子進入部隊,使盡渾身解數,想方設法請史今來家里吃飯,喝酒,訴苦,哀求,能用的招數都用了。
他還讓又蠢又笨的許三多當著史今的面背英語,佯裝聰明伶俐,許三多一旦做不好,父親就罵他龜兒子,伸腿就踢,可許三多再裝,也還是遲鈍。
史今最后答應了,他不是被感動了,而是于心不忍,許三多要是在這樣的家里,一輩子就毀了。
到了部分,成了新兵,他學到的第一句話就是「是騾子是馬,拉出來溜溜」,許三多自己,自己肯定不是馬。
每次訓練,他永遠是最差的那個,他「向后轉」能把自己的摔倒,轉過去就站不穩,他做不好隊列。
他甚至連最基本的保密條例都做不好,他成了新兵里面的笑話,而與他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成才,卻是樣樣優秀,是新兵里最出色的兵。
人比人,氣死人,幸好許三多有自知之明,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不是馬。
02
新兵連訓練結束后,許三多被分到草原上的五班,那里的人,是整個軍隊躺得最平的人,整天無所事事,不搞訓練,整日游戲度日。
在草原五班,除了許三多,還有四個人,班長老馬,夢想做中國托爾斯泰的文藝青年李夢,還有薛林和老魏。
這幾個人,整天抽煙喝酒打牌,已經不像是當兵的了,寢室內務亂七八糟,這些人一開始因為許三多的到來而開心,因為人多更好玩,但很快就對動不動就露出一口大白牙的許三多絕望了,甚至討厭許三多,因為這個傻小子太不合群了。
許三多雖然笨,學東西很慢,但他很執著,他覺得,當兵就要有當兵的樣子,被子就要疊成豆腐塊,早上就要出早操。
他不僅把自己的被子疊成豆腐塊,還把室友那亂七八糟的「狗窩」也整理了,他越是這樣,其他人就越討厭他,人面目猙獰的時候,最怕照鏡子,許三多照樣出早操,別人不出,他就自己出,在草原上走正步。
老馬班長告訴他,你跟其他人一起玩牌吧,人這一生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干沒意義的事兒。
許三多說,有意義的事情就是好好活。
班長又問,那什麼是好好活?
許三多說:好好活就是做有意義的事情,做很多很多有意義的事。
班長告訴他,這片草原最多的時候駐扎過一個排,那個時候的排長,也想做有意義的事,所以他想修條路,可是沒修成。
腦子從不轉彎的許三多一聽,再看看那雨后泥濘的土地,瞬間覺得修路有意義。
他問班長算不算命令,班長說,要是你覺得,我會讓你做不到的事情的話,那就算是命令吧。
許三多不懂這話里的內涵,露出一口大白牙很高興地接受了這個命令。
他就開始修路,修50公分的小路,他覺得沒意義,要修就修5米寬,標準的坦克車寬度。
他一筐一筐把石頭背回來,然后鋪成石子路,所有人都覺得,他很快就會放棄,可許三多腦袋不會轉彎啊,所以他不放棄,人家給他使絆子,不想讓他繼續,他不管,繼續干。
最后,路修成了,他想在路邊種點花,所以就去買種子,種了花,他覺得不夠,又想在幾條路交匯的中心修一個有顏色的圖案。
因為這條路,改變了許三多的命運,他受到團長青睞,得以進入團里最牛的鋼七連,這樣的結果,許三多修路的時候,是不可能想到的。
甚至其他人也想不到,在他決定修路的時候,老馬還說,你現在覺得有意義,但是再過五年呢。再過10年呢,還是這片荒土,還是這個地方,那時候你還覺得有意義嗎?
我總覺得,但凡腦袋正常一點,都會考慮這個問題。
但許三多腦回路和常人不一樣,他覺得有意義,就擼起袖子拼命干,也不管能干成什麼樣。
什麼是好好活,這就是!去做有意義的事情,別問結果如何。
03
進入鋼七連,許三多又成了最笨最差的那個兵。
演習的時候,規定不能攜帶任何有熱源的東西,他卻因為看到班長史今沒吃早飯,私自揣了兩個雞蛋,導致演習一敗涂地,連長被氣得七竅生煙。
許三多就像鋼七連的一顆老鼠屎,拉低了鋼七連的水平,所有人都覺得他笨,只有班長史今對他說,許三多,你要相信自己,你可以做到。
在史今的鼓勵下,許三多一點點成長起來,成為鋼七連的尖兵。
在一次對抗演習中,他像個愣頭青一樣往前沖,活捉了老A的隊長袁朗。
袁朗是誰?那是尖兵中的尖兵,是兵王中的兵王啊,而老A,就是軍營中的傳奇。
隨后,鋼七連被編入其他連隊,人都走完了,只剩下連長高城和許三多,許三多就是根木頭,高城想和他聊天,都聊不起來。
許三多依舊規律生活,按時出操,按時起床,高城說,既然你想這樣,那就雙人成列,三人成行。
于是,許三多就把這句話當成命令,高城走到哪里,許三多跟到哪里,站得筆直,走得也是標準的直線。
出早操的時候,要唱軍歌,許三多和高城只有兩個人,但他們也唱。
後來高城走了,只剩下許三多,守著原鋼七連的駐地。
他一個人出早操,積極訓練,哪怕只有一個人,他也唱軍歌,看得其他人目瞪口呆。
每天堅持跑一萬米,他就像一個機器一樣,照著原來的樣子認認真真地運轉。
這樣的生活,許三多過了半年,他一個人,帶著他的鋼七連的意志,帶著他所謂的好好活,他下不了決心要不要退伍,他父親就親自來到部隊幫他下決定。
但許三多明白,他喜歡軍營,他不想退伍,所以,他第一次違背了父親的意志,自己做了人生的第一個決定。
後來有一天,老A隊長袁朗找到許三多,告訴他有一個機會,可以加入老A。
許三多說,我骨子里可笨了,每換一個新的環境,就跟死過一次似的。
但許三多還是去參加考核了,費盡千辛萬苦,最終成為老A的一員。而成才,沒能通過最后一次考核,被遣送回原部隊。
在草原,許三多認真地活著,在鋼七連,他也認真地活著,鋼七連改編了,他還是認真地活著,守著他覺得有意義的東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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